越剧山河恋-第四场唱词

[僖公六十寿筵前十天。
[无寿家的小酒店。申息、钟兕两个百夫长正在喝酒。
钟 兕 ……聪明伶俐，玉艳花娇，袅袅婷婷，婷婷袅袅。
（唱）她临行时，朱唇半启俨然笑，
申 息 钟兕，你又在想她？
钟 兕 （唱）可惜时，一瞥惊鸿芳踪渺！
[无寿上来给他们添酒。
钟 兕 无寿大哥，你怎么又拿酒来？申息今天喝得太多了。
无 寿 那我就拿回去……
申 息 慢！我今天非要饮他个大醉才罢休。
钟 兕 申息，猛酒喝不得……
申 息 女人信不得……
钟 兕 （大笑）戴赢她可是个好女人。
无 寿 戴赢？我的妹妹也叫戴赢。
钟 兕 什么？戴应是你的妹妹？你还有这么个好妹妹？
无 寿 你认识我的妹妹？
钟 兕 认识。
无 寿 认识？你怎么会认识？我妹妹她在宫里……
[外面传来呼唤无寿的声音。卢丕上。
卢 丕 无寿，我在外面连声呼唤，你怎么一声不应？
无 寿 哎呀，将军赎罪，我不知道是将军，还当是酒鬼。将军驾临小店，敢是喝酒？
卢 丕 我是特来找……
申 息 钟贤弟，这狗奴才找我们来了。
钟 兕 打！
卢 丕 你们休想活命！
无 寿 啊呀，列位，列位！……你们有话好说，不要动武。
钟 兕 申息大哥，权且饶了他，免得连累无寿……
卢 丕 贲将军要不是要事在身，定要了你二人的狗命！
[申息被钟兕劝出去了。卢丕凶恶的威逼无寿。
卢 丕 无寿，你可知罪？
无 寿 唔，知罪，知罪，小的该死！
卢 丕 你知什么罪？
无 寿 这个……不该请这两个百夫长吃酒……
卢 丕 我是问你妹妹戴赢犯下的私通敌国之罪！
无 寿 这事小人一毫不知，实在冤枉！我妹妹怎会私通敌国？
卢 丕 娘娘绵姜和曹国公子柏暗里勾结，你妹妹帮着王后穿针引线……
无 寿 将军，我妹妹戴赢她可是个好……
卢 丕 无寿，我问你，是妹妹好，还是相爷好？
无 寿 这，当然是相爷好。
卢 丕 那你是愿为你妹妹效劳呢，还是愿为相爷出力？
无 寿 这还用问，当然是愿为相爷出力，
卢 丕 这就好，相爷吩咐赏你黄金二十两……
无 寿 喔哟，谢相爷天高地深之恩……
卢 丕 要是你妹妹到来，你必须……（耳语）这可依得？
无 寿 将军请放心，莫说要小人留意妹妹，哪怕相爷要了小人的命去，我也一样死给他看。
卢 丕 好好好，这回我信了你。往后你要是口是心非，我抽了你的筋，剥了你的皮，把你切成一块一块！
无 寿 我口是心非，你把我剁成肉饼！
卢 丕 俺去也！（下）
无 寿 送将军！
（唱）只当横祸从天降，
不料福星照门墙。
黎相国，赏我黄金二十两……
要是戴赢真的到来，啊呀！为难，为难，真正为难。她可是我的亲妹妹呀！
亲妹妹……管她的娘。
[一言未了，戴赢进来。
戴 赢 哥哥！
无 寿 （一惊）我的娘！原来是你，你来做什么？
戴 赢 我要你替我去办一件事。
无 寿 又有什么是要我去办？你的事也太多了。
戴 赢 不是妹妹多事，是娘娘有事。
无 寿 果真与曹国有私……
戴 赢 正是曹国的事。……哥哥，你怎便知晓？
无 寿 唔！怎便知晓？我一看见你来，就完全知晓了。
戴 赢 算让你猜着了。哥哥，……（耳语）此事办好，娘娘定然大大赏你。
无 寿 (旁白)大大赏我倒是好事，可我怕被切成一块一块呵！妹妹呀，我去问一问，你且在这里留一留。
[无寿回身把门关上便走了。
戴 赢 哥哥！哥哥！开门，快开门！
[戴赢撞门，门突然开了，戴赢退了回来。钟兕冲了进来。
钟 兕 戴赢，是你？
戴 赢 你是谁？
钟 兕 不记得我了？
戴 赢 钟兕将军？
钟 兕 好不容易又见到你了。
戴 赢 你倒真是没有……望我？
钟 兕 姐姐，
（唱）自从那日睹芳容，
常将卿卿挂在胸。
只恨宫禁深如海，
预诉相思诉无从。
我是想你念你你不知，
盼你望你影无踪。
今朝得见你的面，
我正好当面诉情衷。
戴 赢 （唱）虽然是宫门相救恩义重，
那只是狭路相见萍水逢。
谈什么情，诉什么衷，
休当我轻薄桃花逐水红。
钟 兕 （唱）妹妹呀，
我非浪蝶与狂蜂，
皇天可鉴……
戴 赢 哦，（急制止）不要！
（唱）你是英雄！
你不负人人恃重
侠肝义胆是英雄。
只是我，如今在难中……
钟 兕 你有什么疑难急事，只管对我说来。
（唱）我钟兕天崩地裂不改容，
我对你一片痴情……
戴 赢 （唱）我全懂。
钟将军！
我将一切付托……
钟 兕 （唱）我一定为你尽忠！
不知姐姐有何疑难？
戴 赢 将军有所不知，那夜公子柏会见娘娘之时，娘娘赠送他珠凤钗一支，不想大王期限十天，要娘娘在大王万寿之日插钗朝见。将军能否为娘娘去曹国取钗？
钟 兕 这倒不难。只是没有娘娘信物，公子柏岂能轻易交我凤钗？
戴 赢 说的也是。我即去宫中向娘娘索取信物。
钟 兕 我在这里等你。
[戴赢下。钟兕刚要送戴赢，申息上。
申 息 你在与何人说话？
钟 兕 和我说话的不是别人，聪明伶俐，玉艳花娇，袅袅婷婷，婷婷袅袅……
申 息 是戴赢？你怎么不叫我一声？让我也看看这个好女子。
钟 兕 我看你喝得酩酊大醉，所以没有惊动你。
申 息 你们谈些什么？申息，我长这么大，还没有碰到过一个好女子呢。
钟 兕 谁叫你一看到姑娘就脸红……
[钟兕与申息说着什么，无寿哭着上。
申 息 无寿，你怎么在哭？
无 寿 出事了。
钟 兕 出了什么事了？
无 寿 我的妹妹被人抓走了！
钟 兕 戴赢！
申 息 怎么会抓走的？
无 寿 我怎么知道呢！刚才我在路上碰到她，他说回宫里去去就来。刚说完，只见几个官兵一拥而上，把它抓走了！
钟 兕 我定要救她回来！
无 寿 我陪你去。我的妹妹……
[钟兕下。无寿哭号着跟下。申息沉思。季娣拿着信上。
季 娣 （唱）一面走，一面看，一面问讯，
来到了无寿家惊魂甫定。
这里面，可有人，快快开门--
申 息 （唱）我问你，你是谁？
季 娣 （唱）我来问讯！
申 息 （开门）喔，大姐请进来。
季 娣 见过无寿大哥。
申 息 我不是无寿，我是申息呀。你来找无寿吗？
季 娣 是呀，烦劳你请他一声！
申 息 喔，少待，无寿来了。
季 娣 见过无寿大哥！
申 息 起来，起来……
季 娣 （唱）我到你是个好心人，
这样的戏弄人家不应该。
申 息 （唱）我本是个大将军，
岂可与你去送信？
季 娣 （唱）既是将军有身份，
你为何与我来缠不清？
申 息 （唱）我见你，神色慌张来问讯，
看来定是有急事情。
无寿又是出门去，
我代他办事也该应。
你有话只管对我讲，
我何尝与你缠不清。
季 娣 这样说来，我是错怪了你。
申 息 这样说来，我是唐突了你。
（唱）闻大姐到此有何故？
季 娣 （唱）我特地前来送书信。
申 息 （唱）这封书信是何人写？
季 娣 （唱）无寿的妹妹名戴赢。
申 息 （唱）她来过这里便无踪影……
季 娣 （唱）她被抓进相府门。
那黎瑟想把王后害，
逼她的口供她不肯。
故所以暗中写好书一封，
她叫我，送与无寿便知情。
申 息 （唱）你把书信交与我，
我替你读与无寿听！
我也想托你带封信，
不知你大姐肯不肯？
季 娣 （唱）你将书信交与我，
我替你送与收信人……
申 息 （唱）我不是书信是口信……
季 娣 （唱）口信说来我记在心。
申 息 （唱）这个口信要当心，
不可说与旁人听。
出我的口入你的心，
你答应去送要守信！
季 娣 既然答应，焉有反悔，请讲就是！
申 息 呀，妹妹呀……
季 娣 你在叫什么？
申 息 我是念信给你听呀！
季 娣 喔喔喔……
申 息 （唱）现在我和你口信念，
如同与你见了面。
你的美貌似天仙，
我无限爱你在心田。
妹妹呀，我唤你，你不知，
我想你，你不见。
我与你说话你不回答，
我与你说的全是肺腑言。
妹妹呀，我是一见就钟情你，
未知你可否将我恋？
季 娣 （唱）我是一见就钟情你？
申 息 （唱）对呀，你我正好相爱恋……
季 娣 哎呀，你这个人，原来不是好人……
申 息 怎么不是好人！
季 娣 你这叫什么口信？
申 息 这是一封情书……
季 娣 我是个女孩儿家，你却叫我口传情书，叫我如何说的出口？
申 息 说不出口？只要送信人知我衷肠，不说也罢。
季 娣 不说怎么带口信？收信人又怎会知你心？
申 息 我的心不知姑娘可知？
季 娣 我已尽知。
申 息 姑娘已知，收信人必也尽知。
季 娣 你说的话好奇怪，你的信到底送给谁？
申 息 我的信就送与姑娘，可好？
季 娣 你……啐！（扭身便走）
申 息 姑娘，姑娘！唉！这样好的一位姑娘，可惜她走了！
[季娣又回了进来，悄悄站在申息身后。
申 息 也怪我太鲁莽了，我把一片真心向她吐露，不知她对我心下如何？他一定当我是个浮滑浪子。姑娘，你怎只是你的善良、侠义打动了我！可惜她走了，他要是有一点爱怜之意，她定会回来。唉！她要回来就好了。哦！姑娘你真的回来了！
季 娣 我，回来了……我是有几句话忘了说才回来的。
申 息 姑娘的话越多越好，快快说与我听。
季 娣 这些话是戴赢姐姐叫我说给无寿听的。
申 息 戴赢给无寿的书信叫我转交，戴赢给无寿的口信也可由我转告。
季 娣 （交信）戴赢姐姐叫无寿立即将书信交给钟兕将军。……
咦，你怎么能拆人家私信？
申 息 我与钟兕乃生死兄弟，钟兕的书信我当然看得。
季 娣 真是个冒失鬼！
申 息 （从简筒中抽出一方锦帕）怎么只有一方锦帕？只字全无？
季 娣 姐姐言道：钟兕将军见锦帕以后，须立即前去曹国，公子柏见了锦帕，就全明白了！申息将军，我不能在此久待，我要去了。
申 息 姑娘慢走，我还不曾请教芳名？
季 娣 我叫……季娣。
申 息 季娣姑娘，我方才带给你的口信，不知……
季 娣 （含羞的）我收到了。（奔了出去）
申 息 姑娘，不知戴赢现在何方？
[远处传来季娣的回声："她被关在相府！"
申 息 被人关在相府？戴赢被人关在相府！
[钟兕与无寿自外面垂头丧气的回来。
申 息 你回来了？戴赢……
钟 兕 四处寻找，一点踪影也没有！
申 息 方才她叫一位季娣姑娘带信来了。
钟 兕 信在何处？
[申息把简筒交给钟兕。
申 息 她只带来锦帕一方，并无只字。但叫你立即去往曹国，公子柏会明白的！
钟 兕 戴赢现在何处？
申 息 说是被关在相府。
钟 兕 戴赢遭难，不将她救出，你我怎好就走？
申 息 若救她，岂不贻误了十天期？
钟 兕 依你之见……
申 息 唯有立即奔赴曹国。
钟 兕 立即奔赴曹国。那就走！
[申息、钟兕下。无寿上。
无 寿 这才是狗拿耗子添是非。
[宓姬、卢丕、荀贲、郗恶等人追踪而致。
卢 丕 无寿，你妹妹何在？
无 寿 我妹妹不是被你们掳去，关起来了？
卢 丕 她又逃走了！
无 寿 她怎么逃得走呢？
宓 姬 她被我的婢女季娣私自放走了！
无 寿 夫人的婢女为什么要放她走呢？
宓 姬 唉！（跺足）我那婢女季娣，原是曹国城官之女，当年是绵姜娘娘救了她的全家。谁想她感恩于怀，竟会舍命相救戴赢……
无 寿 怪不得！将军有所不知，那季娣不但救了我妹妹，还代戴赢到此下书，如今那两个将军奔赴曹国去了。
宓 姬 糟了，决不能让这两个歹徒把珠凤钗取走！我必须赶在他们前面。无寿，你必须在我回来之前，将戴赢诳到江边的湘灵庙中，等我回来处置！荀贲、郗恶，随我上路。
卢 丕 （对无寿）你听见了没有？限你五天期内找着你的妹子，到湘灵庙等候！
无 寿 遵、遵、遵命。
卢 丕 要是到期不见戴赢，我非把你……
无 寿 切……切成一块一块？
卢 丕 斩成肉饼！
无 寿 我的娘！